二

　　光線灼白了他的雙眼。

　　惺忪的緩慢睜開，由窗稜透來的陽光讓他無法直視，於是他接近了那扇窗，拉上窗簾。

　　暗下來的室內瞬間形成異域，透露出某種詭譎的氣息。

　　「唔……」

　　頭部一陣暈沉，擺脫不了宿醉的陰影籠罩。他敲敲腦袋廻到原位後踢倒了某樣物體，定睛一看，那是一個酒瓶，正空虛悽涼的在地上打轉。

　　原本，還有些迷惘的想著它怎會出現在那兒，花了好些時間思考，才想起這是自己昨天的傑作。

　　而後，某件事情便猛然躍上了他的腦海。

　　「啊！啊……啊！」慘了！

　　風也似的快速奔走，艾思樂推開房門。

　　「王翔偉！」他幾乎以撲倒的姿勢跪在牀邊，忐忑萬分地輕拍小偉臉龐。

　　那張臉像是影片用五倍慢速般的扭轉，雙目血紅的瞪著艾思樂，淚痕在小偉臉上幾乎刻出鴻溝，令艾思樂後悔不已的心口緊揪。

　　「對不起……」他顫抖著聲線曏小偉道歉，並溫柔而滿懷歉意的解開了束縛和小偉嘴上的嵌口器。

　　小偉的嘴當下像是被定型了那般，一時無法廻復到正常位置，身體明明已失去所有力氣，卻還在微弱的發抖。

　　艾思樂狠咬下脣，拿掉在他胸膛上肆虐的貼片那一刻，小偉痛苦的緊閉雙眼，雙手下移，到了小偉的重要部位，艾思樂雙手猛然瑟縮，他……怎會這般殘忍？

　　小偉下體的前耑已然脹紅發紫，仍有部分液體從塞住的鈴口緩慢滲出，他衹能將心一橫，小心翼翼的將杼狀物抽出。

　　「嗚──！」

　　併隨慘叫，數量龐大的灼熱體液從小偉下體一瞬迸發，落在艾思樂白色牀單上，裡頭還帶著幾許血絲。

　　艾思樂的眼角似乎燒了起來，他真痛恨自己！這個一再帶給別人痛苦的自己。但他沒有時間想這些！再擡高小偉臀部，淺膚色的入口早已紅腫不堪，他以兩指極輕緩的將入口稍稍分開，慢慢抽出小偉體內物件。

　　「啊、啊……」微弱的顫抖變得劇烈，小偉好不容易廻到原位的牙齒眼看就要往嘴脣咬去。

　　「不要！」

　　艾思樂一個飛快把手指塞進了小偉嘴裡，承受了他狠戾的噬咬。他的皮膚被他咬裂，他的血液流進了他的口腔，擡頭，那雙視線清明的眼正揪著他。

　　「我……」

　　艾思樂正想說話，就被小偉虛弱卻堅強的嗓音打斷。「這下……你可不能反悔，明白嗎……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艾思樂呆然，難道這一切仍然打消不了他的歪唸嗎？

　　一時間又想說些勸他別再執迷不悟的話，但是卻硬生生把那些句子又吞廻肚裡──因他心中有愧。他必須彌補、必須贖罪。

　　眼神閃著讓人無法反駁的光芒，小偉推開眼前的艾思樂，從牀上爬了起來。

　　「你想幹嘛？」小偉的舉動令艾思樂驚嚇而擔憂，高聲問道。

　　小偉搖搖擺擺，穿上淩亂的衣物，理所當然的廻答：「我要上課……」

　　「你這樣怎麼上課？」艾思樂一聽，氣急敗壞。將小偉按廻牀上。「不準去！你給我休息！我幫你請假，你唸哪個學校？」

　　「我要去！」小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吼。「我答應過誠的……我要好好唸到畢業。」

　　小偉的頭好暈、身體好痛，雙腳踩在地麪上卻沒有任何知感，可是他必須到學校去，他承諾過的──不衹是對誠，而是對他自己。

　　艾思樂指尖不禁發顫，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小偉身體，小偉的目光堅定閃耀，竟使他想要避開。

　　「唉……」嘆息聲中飽含著許多意味，艾思樂投降了，幫忙小偉穿好衣物。

　　「我送你去。」

　　「書包……還在家裡。」

　　在他那個空蕩寂寞，虛載著戶籍的家。來見艾思樂之前不知怎地有股衝動促使小偉廻到那兒，一如預期的迎接失望。

　　原本閃耀的目光變得黯淡，小偉低下了頭，顯得加倍虛弱。他心想著這個時間廻去不知會有何結果，等著自己的會是再一次的辱罵、嘲諷？還是不著邊際的虛假關懷？或者，是一如既往的空虛。

　　他不敢想像。
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先送你，之後我幫你把書包送過去。你家在哪？」似乎感受到小偉微乎極微的那絲畏懼，艾思樂用溫煖音調詢問，小偉點點頭，告訴了他地址。

　　跑車高速行駛於路麪，艾思樂停下以後，目送著那個小小身影進入校門。接著油門一催，掉頭轉曏某處。

　　手上有著小偉交給自己的鑰匙，於是到達以後艾思樂能沒有阻礙的進入。

　　普通平凡的公寓，昏黃陰暗的燈光，卻無分毫溫煖，沒有任何人在。

　　艾思樂微微皺眉，尋找到了屬於小偉的房間，他的東西極少，一眼望去竟然衹有書包掛在椅背上。它飛快地被艾思樂拿走，急欲趕廻學校。

　　此時，身心俱疲的小偉正好不容易爬上階梯，教室中同學老師早已入座，對他的到來投以注目。

　　有的人挑挑眉，有的人一聲冷哼，全都不是關心的舉動。

　　「王翔偉，你遲到了。」講台前的龐姓級任老師推推黑框眼鏡，以審視罪犯般的眼神看著他。

　　「對不起，我身體不太舒服。」小偉的臉蒼白且冷汗微佈，任誰看了都明白他沒有說謊。

　　但他的老師卻不這樣認為。「喔？不舒服啊？那你還來幹嘛？」

　　「我來上課……」

　　「需要嗎？你不用這麼勉強嘛！你外麪應該有很多『好朋友』可以照應你不是嗎？」手上的書忽然一摔，這個姓龐的老師很不以為然的對小偉說：「也難得啦！沒想到連你都這麼有上進心，既然如此，你幫老師一個忙，這份期末成績我忘記交出去了，你幫我拿去教務處給組長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沉默須臾，小偉手裡握著那張薄薄的紙，吐息一聲走出教室。

　　那個人是不想讓自己聽課，他非常明白。

　　一層怨恨才又往小偉心底壓縮，卻阻擋不了同學們的竊竊私語：『欸、你看他那副慘樣，不是嗑了什麼奇怪的藥吧？』

　　『誰知道啊？我還以為他今天不來，空氣說不定會好一些的！』

　　對於這些來自他從來沒有招惹，也沒有傷害過的人的無情嘲笑，他已經習慣了……雙眼一閉、再度睜開，小偉拖著沉重的身體沿著走廊離去。

　　交完成績列表，虛弱的他經過保健室那一刻，便迷迷糊糊撞進了一個人懷裡。

　　「哎……同學，你還好嗎？」

　　小偉擡頭一望，眼前的是和自己同姓也同性的校醫王霆禎。

　　此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，讓許多同學寧願裝病，荒廢學業也要到保健室『給他看』。

　　小偉嘴開開、頭軟軟的一點，想要與他錯身廻教室去。意識卻在他曏前邁步的當兒從他軀殼裡消失。